告别大拆大建,中国建筑师们造了什么有趣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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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二三十年,我们对房子的热情堪称空前:设计师有没有名气,造型够不够网红……买不买房子的,都能聊上两句。

但那些真正负责造房子的建筑师们,又在关心些什么?中国第一位普利兹克奖得主王澍早就列出问题一连串:

“中国50万人口以上的城市约有座,每一座城市都变成了高楼大厦的样子。中国文化在城市中怎样呈现?中国人要的未来到底是什么?在高楼大厦之下,普通人那种日常的、可爱的、小小的生活,价值在哪里?城市和乡村的关系该如何看待?”

以上问题,纽约的现代艺术博物馆(MoMA)也很好奇。

过去30年,新楼新房,越来越多。这股规模惊人的中国建造浪潮中,出现了什么属于中国的有趣东西?

MoMA花了四年时间慢慢寻找,终于在最近举办了史上第一个中国近代建筑专展“Reuse,Renew,Recycle”(重复使用、再生、回收)。

八个项目入选了这次展览,从左到右依次是上海龙美术馆、上海池社画廊、阳朔Alila糖舍酒店、北京微胡同、景德镇御窑博物馆、金华瓷屋、富阳文村、松阳竹剧场

当中展出的,不是那些矗立在城市中心,名字响当当,谁也忽视不了的高耸摩登大楼,而是那些在繁华周边安静生长,试着用自身的存在,回答一些重要问题的奇妙作品。

用过的建筑材料只能扔掉吗?都市里的建筑要怎么“自然”起来?乡村会变成另一个钢筋水泥的城市吗?这些关于环境、生活和未来问题的新思考,正在我们身边悄悄发生。

未来并不远,现在就和我们动身去其中三处瞧一瞧。

旧乡村生长出新民居

富阳文村

♂?业余建筑工作室

杭州远郊的富阳,有个文村,历史悠久,中国第一个获得普立茲克奖殊荣的建筑师王澍和陆文宇,设计的乡村复兴项目,就藏在这里。

起初,富阳只邀请王澍设计城市的历史博物馆、美术馆和档案馆。王澍做历史调查时却发现,由于不在国家的保护名单里,当地个村落,只有不到20个还保留着传统的自然状态,几百年来积累的建筑智慧,正在迅速消失。

乡村再生,就成了王澍得奖之后,为自己挑选的新挑战。

现在城市的大拆大建,使得城市里的建筑文化传承几乎没有希望了,仅剩的一点‘种子’就在乡村,我希望它还能发芽。

老房翻新,文村已经习惯了推倒旧房子,盖上崭新的仿欧式建筑。但新和旧,能不能更加融洽地并存?

王澍用了和传统民居一样的杭灰石、黄泥土、纸筋灰,保留专属文村的建筑特色,外形上看来,新房子仿佛是从乡村里自然生长而来。

考虑到乡村生活的习惯和城市很不一样,乡村的再生,自然也不能照搬城市。

王澍特别为乡民们设计了整整24户农居,共8种形态,每种形态还有3种变化。每户房子都会因为所处的环境、主人的需求不同而不同,再也不要死板的“住房模版”无限复制、扩张。

往细里看,每户都有一个精心设计的入口,因为“这是一户人家的尊严”。门旁边的小空间,方便妇女和邻居聊聊天,做手工。房子里除了起居室,还有天井、农具间。厨房够大,可以自建土灶。顶层阁楼做得干燥、通风,方便堆放、晾晒谷物,还能养蚕。

建筑材料是就地取材,黄黏土做的夯土墙如果被推掉,还能用来种菜,同时也融入光伏发电、雨水回收这些新技术

设计上,王澍尽量满足乡民的要求,唯独一点,大家想要气派大别墅,他直接拒绝了。农村土地虽多,他也不希望住房无节制地占有土地,把面积严格限定在平米以内。“目的就是让村民们知道,什么是有道德的、可持续的生活方式。”

这就是王澍心里理想的未来乡村,有自然,有传统,也有现代化的便利,不必做另一个“现代城市”。

用旧砖和自然再建造出的博物馆

景德镇御窑博物馆

♂?朱锫建筑事务所

景德镇御窑博物馆,坐落在历史街区中心,由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院长朱锫设计。大师出手,造型也有过小小争议。半管状的造型,引得网友吐槽,“像大虫子、肉肠、乌篷船……”

其实,它只是重现了景德镇的传统龙窑。走进低缓柔和的砖拱空间,就能切身体会过去工匠劳作烧瓷的经验。

“我们想用最简单原始又富有感染力的形态,抽象窑的形式,來传达一种充满手工制作的拙意。”

博物馆的造型灵感很古老,材料也不新,有20%是从旧窑上拆下来的砖头。在景德镇,每个窑只能烧制80次,就会拆掉重建。失去储热功能的旧砖,以往会拿去修建别的房子,如今被朱锫拿来建造博物馆。

环保之外,朱锫也说,这些砖块有城市的记忆温度。“旧时孩童在冬天上学途中,会从路过的瓷窑上捡一块滚热的压窑砖塞进书包抱在怀中,凭借这块砖带给他的温度,捱过半日寒冬……”

窑值得借鉴、利用的地方,不只这一处。博物馆共8个砖拱,形式不一,地面上却统一只有8到9米的高度,和附近的民居差不多高,实在不像向来宏伟庄重的博物馆,却是朱锫想要的“自然建筑”。

自然建筑常被简单理解为亲近野外,使用环保材料,而朱锫的建造法则是寻找与当地自然条件最匹配的建筑形态,“大自然会告诉人们在这个地方应当如何建造房屋。”

显然,在先有窑后有城市的景德镇,窑就是最贴合昌江沿岸温润气候的建筑。他设计的博物馆不装空调,借助窑的构造特点,用来自自然的风、光、热就能做到冬暖夏凉,把能耗减到最少。

除此之外,朱锫还有别的心愿,想要建筑和自然充分交融。他说,一般的博物馆是黑空间,进去以后,外面的下雨刮风,都无从得知。御窑博物馆松散的结构却正好相反。

为什么建筑不能像人一样有感觉呢?下雨的时候,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听到蝉声和雨声?

行走在博物馆里,穿过幽暗的拱洞,有时会突然进入露天小院。有的拱是空的,身在建筑里,也能感受到天光、风和草叶香气。在这种时而在室内、时而在室外的体验里,建筑和自然的界限,也就悄悄模糊了。

野生剧场的生命循环

松阳竹剧场

DnA建筑事务所

地处山林,可持续材料,手工制造,彻底摆脱砖块混凝土……一般列出以上条件,脑海自动浮现一栋可爱乡野小木屋,但松阳县的竹剧场完全不同。

弯折并捆扎的大量毛竹,编成圆形穹顶,穹顶里泄下天光,整个空间生机盎然又富有诗意。

建筑师徐甜甜起初只是来这里完成一个酒店项目,没想到,她被乡村和城市截然不同的特质彻底迷住了。“这里不像城市。许多城市看起来太过相似,没有自己的特征。但是村落不同,每座村落都有自己的历史与特点。”

当时的村主任找到她,希望能在山上做一个竹亭。然而加工竹子必须用秋冬的竹子,加工也很费时费工。徐甜甜不禁想,能不能利用正在生长的竹子,直接编织一个空间呢?

大家都知道那个砸缸的司马光,老年时候造了个“独乐园”,那里就有把竹枝束起来做的小凉亭

天方夜谭一样的灵感,其实来自日常观察。山上的毛竹根茎强健,完全可以当作天然打好的牢固地基。地面以上的部分又十分柔韧灵巧,甚至可以横着生长。

徐甜甜带着团队试了几次,稍加编织,一座完全由可再生资源构成的“纯天然绿色建筑”就完成了。

漫山遍野的毛竹,取自自然,又回归自然,不需要材料运输,不需要建造,随着需要搭建、拆卸,没有任何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的担忧。

更妙的是,毛竹有一定的生长周期,可以换新,也有变化,竹剧场犹如一座有生命循环的新陈代谢体。

建筑本身,就是自然,生生不息。

对我来说,建筑不只是一件手工艺品,它更是关乎场所和人,它还是对于当地历史的媒介,是解决问题的方法。建筑应该联系过去与未来。

虽然竹剧场极尽美丽,但徐甜甜还是坚持认为,这座建筑,重要的不是美学,而是对社会的重要作用。

她在松阳做了许多小而美的项目,引发了很大的反响,吸引着曾经离开的人们回归乡村,重新爱上家园。这才是她想要的。

阳朔糖厂保留着“胸怀祖国放眼世界”的历史标语

“房子”很近,“建筑”却好像离得很远。

“旧建筑适应性再利用”“传统建筑技术新诠释”“非干预式建筑振兴乡村”,术语高深得不得了,其实和我们的日常再紧密不过。当代生活,吃喝拉撒,工作休闲,哪一样离得开建筑。不论你愿不愿意,建筑都深刻塑造、影响着我们的生活。

而这些小小的尝试,也许还不足以完美解决现在的难题。但随着它们建成落地,投入使用,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世界,一些更加有趣的未来,也正在向我们招手了。

撰文-Freda

原标题:《告别大拆大建,中国建筑师们造了什么有趣房子?》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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